半岛全媒体记者 孙桂东 实习生 徐雅琳
“上船容易下船难”！由于青岛恩利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经营状况不佳，上级公司申请破产保护，25名中国船员以及部分外籍船员在南美洲的秘鲁近海被滞留，工资拖欠一年多，其中9名船员在海上已经漂泊超过两年。由于海员证和护照被公司扣留，这些船员无法下船离开。2月18日，半岛全媒体记者电话联系上了部分滞留船员及他们的家人，这25名船员中，有16名来自青岛。

 
滞留秘鲁的“大满载号”，载有25名中国船员。（图均由受访者提供）
遭欠薪一年多，中国船员滞留海外
1991年出生的左振敏，是临沂人，今年是他在秘鲁近海过的第三个春节。2014年毕业以后，小左就应聘到青岛恩利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工作。2015年1月14日，他从上海飞往秘鲁上船工作，没想到这一去就难回国。
2月18日下午4时许，记者电话联系上了小左的母亲刘阿姨。接到电话时，刘阿姨正在田里干农活。“孩子当时与青岛恩利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签订了一份3年的劳动合同和2年的出海协议。”刘阿姨说，公司招聘时称每年都可以回国，有三个月假期。如果不回国，公司给1万元的机票补贴。小左曾给她算过一笔账，基本工资加上出海补贴，两年能收入至少十六七万。但实际上，干了两年多的时间，出海补贴被减半，工资被拖欠，公司只给了不到6万元。

 
大满载号。
小左告诉记者，他被滞留的区域，位于南美洲秘鲁钦博特(CHIMBOTE)近海，钦博特是秘鲁沙漠中的沿海港口，“能泊大型海轮”。小左所在的“大满载号”(DAMANZAIHAO)是加工冷冻船，他向记者提供的一份名单显示，船上共有25名中国船员和部分俄罗斯船员，包括经理、厨师、工程师、医生、维修工、加工员等等。小左说，“大满载号”船员的工资普遍被拖欠，公司最初承诺的待遇并没有实现。
16名青岛船员大部分是即墨人
根据小左提供的名单，记者了解到，至少有25名中国船员仍然滞留在船上。其中，16名来自青岛，大部分是即墨人。小左说，其中9名船员已经在海上漂泊超过两年。

 
“大满载号”上中国船员名单。
2015年12月，即墨鳌山卫镇的廉洪涛跟着老乡一起到船上工作。廉洪涛的母亲刘阿姨说，当时签订的是两年合同，在机舱里干活，一年差不多10万元左右。工资固定打到一张银行卡上，但是工作了两年半，家里基本就没有收到钱，儿子的具体情况家里也不清楚。
今年53岁的徐秀方也是即墨人，从2014年起跟着工友一起出海。他的儿子徐文峰说，父亲这次出海是2015年12月份，本来说2017年春节前回来。但是出海以后，工资卡已经一年多没收到过钱了。而且，最近一次联系是春节前，通过无线电话联系的。通话不清楚，父亲只是说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了，没有交谈多久，便把电话挂掉了。
孝洪忠，47岁，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出海了。最后一次出海是在2016年1月中旬，当时合同签的是2年，目前被欠的工资有五六万。孝洪忠的表哥庄泽玉说，2016年11月孝洪忠之前一批的船员想回家，但是公司不给买机票，护照也被公司扣了。他们一共三艘船，150多个人，现在都滞留在秘鲁，被青岛恩利公司委托给了秘鲁恩利公司代管。前几天，孝洪忠跟庄先生联系时说，年前他们已经找到了中国驻秘鲁大使馆，大使馆表示只能调解，已经将相关内容发回了国内。
妻子去世，最后一面也没见到
记者电话联系到了莱西船员张保星的大姐，据她所说，张保星今年51岁，出海五年了。最后一次出海是2015年冬天，当时和家里人说的是去干一年，发了工资就回来。谁知一去又是1年多，两个春节都没有回家。2016年8月张保星的妻子去世，张保星当时还在秘鲁，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
大姐介绍，张保星还有一个73岁的老父亲，现在由张保星的儿子和儿媳照顾。自己每次打电话联系张保星，都是先给他微信发个红包，然后他才有钱打电话。今年过了年，张保星还和自己联系过，在电话里，张保星哭着和大姐说，公司还是欠他们钱，回也回不去，也没钱回，“孝”去哪里了？

 
大满载号。
“小左今年才26岁，大学毕业后就出去了，”母亲刘阿姨说，因为通话不方便，家里只能跟儿子通过QQ联系。小左一直告诉母亲不要着急。“一开始说2016年12月就回来了，后来又说到小年，”刘阿姨说，总是这样一次次的空欢喜一场，后来又说春节能回来，过了春节又说元宵，一家人盼了又盼，总也不见回来。2016年，孩子的爷爷病了，躺在床上10个多月，一直盼着看孙子，总是见不着。
多方维权，仍难找到回家路
那么，为何作业停滞，船员滞留？小左说，公司招聘他的时候，说来船上从事自动化工作，但是到了船上之后就是在值班，船在海上飘着，不出海作业，但是船上有一千多吨氨，为了安全他们每天都在值班。“公司现在说破产了，但是我的协议到期了，也没有一个说法，也不让回家，我已经和公司沟通5个多月了。”小左说，“大满载号”一直没有出海作业，就在近海抛锚，公司定期会给船上人员来送补给。

 
小左说，他每天对着家的方向张望。
青岛恩利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海务部柳玉帅告诉记者，公司确实拖欠了船上二十多名中国船员工资，公司正在想办法，但为保证船舶安全，暂时不能让这些船员回国。因为自己也刚来不久，更加具体的情况他也不了解。
多家网站发布的招聘信息显示，青岛恩利国际船舶代理有限公司是“太平洋恩利国际控股集团有限公司”海外上市公司“中渔集团”在中国大陆地区的代理公司，主要从事远洋捕捞船队管理，船舶修理、改造管理及船舶物资供应管理。据媒体报道，青岛恩利的上级公司恩利集团在2016年6月30日申请破产保护，2016年7月1日，太平洋恩利集团宣布重组。

 
“大满载号”船舶停留的位置。
船员小左说，他跟公司沟通了很久，也写了辞职报告，公司就是不处理。他多处维权，但依然找不到回家的路。他不明白，跟青岛公司签的合同，为何又被秘鲁分公司代管。很多朋友问他什么时候回家，小左说，他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 
“大满载号”船舶停留的位置。
小左说：“我联系过大使馆和青岛市市南区劳动仲裁，市南区劳动仲裁回复的是船员纠纷属于海事纠纷，应该由海事法院处理这件事，但是我连家都回不去，怎么联系海事法院。我联系了大使馆，大使馆表示很关心，但是他们并不是仲裁机构，只能进行协调。我已经在船上连续工作25个月，精神快崩溃了。”（半岛客户端综合整理）